在绝对的实力面前,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徒劳,疏勒人愿意死战,可是只有不怕死,不足以打赢战争。
兵力差距太大,没有碾压性的武器装备,没有坚城险关,甚至连足够的战略纵深都没有,这一切都决定了,当论坎力开始集中兵力步步为营向前推进的时候,疏勒军就只能用人命争取一点时间,好让野狐州百姓撤离,让疏勒城能做好准备。
十一月二十三,吐蕃前锋抵达疏勒城南四十里,疏勒人的拼命虽然没能阻止他们,但也给他们制造了足够的麻烦,死伤惨重加疲惫不堪,只能停下休整,等待主力汇合。
疏勒城依山傍水而建,除了城西三面皆是平地,加上城墙残破,算不上什么坚城,陆远曾几次提议重修城墙,烦了都没有答应,不是他不想要坚固的城池,是成本太高,实在修不起。
现在想修也来不及了,只能把薄弱处堆上杂物加固一下,堵死南东两座城门,只留下北门出入,幸好是寒冬天气,泼上水冻个冰疙瘩,想爬也没那么容易。
城高厚皆一丈六尺,三面城墙有近六千步,而疏勒还剩正兵一千六百,民兵一千八百,诸部有壮丁五千,守城算是勉强够用,野战想都不要想。
“除了斥候,让各营都撤回来吧”。
疏勒兵已经连续征战了两个多月,大战在即,必须休整一下。
“二黑哥,你和胡子带一二营去西关”。
二人满脸疑惑,正兵一二营全是唐人子弟,也是疏勒战力最强的两个营,虽然折损了一些,可还有四百多人,城内本来就兵力不足,烦了竟让他们去西关,“疏勒城怎么办?”。
胡子瞪大眼睛道:“你啥意思?”。
烦了苦笑道:“跟你们说实话吧,我不怕论坎力攻城,怕的是他直奔西关,那里就一营老兵,万一出事就全完了”。
二黑想想也有道理,遂道:“我在这守城,你带人回西关”。
烦了无奈道:“我能守西关,你俩能带壮丁守疏勒城吗?”。
二人表情一滞,确实替不了,在疏勒,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。
楚沅仲进来道:“师父,三位刺史求见”。
“我马上过去”。
战况紧急,危须刺史把辅兵和壮丁送走,又亲自带着一千多壮丁赶到了疏勒城。
三州刺史进来后并没过多客套,直接说了来意,“大师,小的们商量了,还能再凑出两千壮丁”。
烦了认真看着自己亲手提拔起的羁糜州刺史,坚定的摇摇头道,“给部落留几个男人吧”。
战事至今,疏勒正兵折损一千多,青壮却死了近万,若没有诸部齐心协力,疏勒镇早就沦陷了。与论坎力打到现在,没有一个部落投敌,这让他很自豪,自己在疏勒的六年心血没有白费,诸部没有背叛自己,可是壮丁不能再征了,要给他们留些成年男人。
“大师……”,三人还要再劝,他们的心思很简单,只要能打赢,死再多人都行!
烦了打断道:“危须刺史,回去带东州人去山口,沿大山脚下走,要快些”。
危须刺史道:“大师,危须部愿意追随,东州诸部也愿意”。
“我知道,你们做的很好,若安西赢了,你们就能回家,若是败了,就带着族人去山北,别再回来了!”。
“楚沅刺史!”,烦了叹道:“此次战事,野狐州出力最大,楚沅部折损子弟近千,连你的大儿子都陨于阵中,你们对得起大唐,也对得起安西,小仲我给你留下,让他随你一起走”。
“大师……”,楚沅刺史跪地哭道:“楚沅部多受大师恩惠,愿意追随大师,虽灭族亦无怨言!”。
楚沅仲也跪地道:“师父,我跟着你”。
烦了摇摇头道:“恩情已经还完了,楚沅部不欠我的,也不欠大唐和安西,小仲,你大哥已经没了,楚沅部不能没有族长,跟你父亲去吧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