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珊看了看说话的同志,这就是纪春梅追着下乡的那一位,名叫陆旻轩。长得的确不错,斯俊秀。
原主在这儿待了不到一年,和这位陆知青没打过任何交道。似乎,是这位陆知青有意回避。原主一直以为,陆旻轩知道她是纪春梅的妹妹,所以不愿意和她说话。
她能理解。而且,陆旻轩虽然有意避着她,但是并没有说过任何她和纪春梅的关系,她还挺感激的。
要知道,她来了以后注意收集过信息,纪春梅在这儿的名声,可算不上好。
她当年追着陆旻轩下乡,本来想着,到了乡下,她主动点,再帮衬着点,还能拿不下他吗?
可是没想到,到了乡下之后,人家依然对她视而不见,对她的示好也明确拒绝。
那时候,他们住在不同的老乡家里。纪春梅也没法时刻粘着人,倒是没给陆知青带去多大困扰。
再加上,乡下的日子对于纪春梅来说,可谓是苦不堪言。没过多久,她就受不了了,主动写信要求回家。
她甚至开始主动回避陆知青,就担心他哪天回过神来,接受了她。那她是留下还是回去呢?她爸妈大概能想办法把她弄回去,但是要弄两个人回去的话,恐怕他们没那么大的本事。
所以,就当她和陆知青没有缘分吧。
纪春梅一个人就唱完了一出苦情戏。
可是,回城的时间拖得有点长,她又不想太累,就勾着她借住的那位老乡家的儿子帮她干活。弄得大家都以为她到了乡下变得务实了,不再喜欢陆知青那种小白脸,转而看上了那位能干的小伙子,要嫁给人家呢,结果她拍拍屁股走了。
那位小伙子的妈没少在村里骂她。
原主一向小心谨慎,来了这儿以后,也从不提自己家里的事。倒是没受纪春梅连累。
她以为陆知青是因为纪春梅才回避她的。
但是纪珊却从那位陆知青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点“恐惧”。
恐惧?
纪珊无语。她长得这么甜美软萌,你恐惧个锤子啊。
陆知青看到纪珊在看他,赶紧垂下眼。
小魔头在看我,可怕!
昨天傍晚,这批新人来了以后就发生了晕倒事件,他也跟过去表示了一下关心,看到这张脸,昨天晚上他就做了一夜噩梦,被这小魔头拿棍子敲打。
他上初三的那一年,刚转学到新学校,都是独来独往的。
有一天放学,走在回家的路上,就看见走在她前面的一个女生,被人兜头罩了一件破衣服,是真的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那种破衣服。他都看见飞舞的碎布片了和尘土了。
那女生还没反应过来,都还没来得及叫呢,这个小魔头就窜出来,动作麻利的又给那个女孩套了个麻袋,还隔着麻袋把里面的那件破衣服往那女生的嘴里塞了塞,防止她尖叫。
也不知道她塞的准不准,要是不准的话,也可能塞到鼻子里去吧?
动作熟练,一看就没少干。
麻袋是装煤的那种。套下去的时候,他看见了四处乱飞的煤灰。
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。
紧接着,小魔头拿着一根木棍开始敲麻袋。
那架势,反正没把麻袋里的那位女生当人。生产队的猪临死前都没吃过这样的苦头。
她打完人,把棍子一扔就跑,潇洒极了。
但是这件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那几天做梦都是棍棒的残影和她凶残的小脸儿。
那是1965年,这个小魔头看起来连10岁都不到。挨打的那个,比她高了一头,却被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。
他绝对不可能认错人。这人的五官比起当年,就跟等比例放大了一样,除了长大了一点,几乎没有任何变化。
那一年他家里遭遇变故,祖父转了好几道弯儿把他送到烟煤厂职工陆大丰家里寄养。他也因此而谨小慎微起来,没有对那个挨打的女孩子施以援手,他心里一直有点内疚。
有点,但是不多。
主要是他不了解真相,也不好插手。毕竟,打人的不一定是坏人,挨打的也不一定是好人。这个道理应该没人不明白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