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了半分钟,像在攥写漫长的编年史。
陈溺垂下眼,良久后自嘲地笑了声。
生在这世上,没有谁的感情不是千疮百孔。但有些人太幸运了,他一生只开了一个洞。
夜场拳击俱乐部里。
台下在放快节奏的音乐,台上两个人正在练格挡,拳击声和喘息声被下面几个男生的议论掩盖。
“小江爷多久没这么打人了啊?”黎鸣看着台上的陪练,同情地搓了搓胳膊,“他最近气压低得我都不敢把我女朋友带身边来。”
贺以昼不解:“为什么?”
“蠢蛋,看不出来他这段时间都没去找陈妹?”黎鸣把拳套摘下,说,“估摸是还在吃醋,江爷又不会哄,可能也哄不好……”
贺以昼:“有什么好吃醋的?我都感觉咱们辙宝和陈妹谈上之后很守男德了。”
“就是就是!现在一块出去玩,在他眼里就剩两种人:就那陈学妹和你们。”说到这,边上的男生还挺气愤,“我他妈还不能算个男人啊,只能划分到‘你们’这个词里面!”
贺以昼点头赞同:“再说了不就吵个架,总不至于吵一两次架就分手吧。”
“但是你们不觉得陈妹那性格其实挺阴暗的嘛?也不能说是阴暗,就是平时什么都顺着江爷来,乖的不行,但要真觉得心里有根刺了……她肯定是全盘丢了也不委屈自己。”
男生们在这嘀咕小半天,后头教练喊了一句:“阿辙,你手机响了!”
台上的江辙上身裸着,凛冽的下颚线锋芒毕露。块状分明的肌肉间浸着汗珠,顺着紧实的人鱼线一路滑下,野痞劲头十足。
他松开按在陪练胸口的拳头,手肘屈在护栏那,眼皮半耷拉下:“拿给我。”
一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位哥表情就跟多变的天气一般。
先是低着眼接通电话,嘴里蹦出两个“嗯”字,而后从拳击台上一跃而下。偏头,嘴咬开拳套,大步走向更衣室:“你就待那,我现在回来。”
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对上眼:得,指定是那位妹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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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椿树湾最近的公交站台,陈溺刚坐下没多久,外面就飘下了雨丝。
一辆车急刹在她面前,江辙把副驾车门打开,深远的视线放在她脸上:“进来。”
两个人太久没冷静下来交流,生疏感在车里蔓延。
江辙眼神粘黏,一寸寸在她脸上游移,咳了声:“吃不吃东西?”
陈溺摇头,表情很平静:“你就在附近停一下车,我晚点还要回学校。”
“……”
车停在街对面的停车区域。
陈溺回过头,注意到他一直在望着自己:“你在看什么?”
“给我抱一下。”江辙抿直唇线,声音很低。不等她同意就解开安全带,急冲冲抱上去。
他把人搂紧在怀里,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。
忍了十几秒,他放弃了端着高冷的架子,下巴搁在她肩上:“以后别不接我电话了行不行?”
陈溺没推开他,淡声说:“我上次用你的电脑看见了你那个朋友的动态,她把你的项链和戒指都拿走了。”
江辙急着解释:“我拿回来了。上回是她喝多了,跟我猜拳……”
陈溺突然牵住了他的手。
他很快反握住,却发觉她手指异常冰冷,正沿着他那根尾指把戒指取下来,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把他凌迟。
“我没这么蠢把我们这段感情寄托在一个破戒指上。”
戒指攥在了她掌心,陈溺从他怀里出来,话语没有任何温度:“可你不该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重视,私下却随便给其他女孩做游戏输了的赌注。”
他想辩驳,无从下口。
“你好像学不会怎么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。”陈溺以为自己能镇定自若,这一刻望着他却狼狈地低下眼,带着鼻音问,“喜欢一个人会想什么?会想以后,你连要出国的事也没告诉过我。”
被这么一提,江辙才有了印象:“我没把那当重要的事……”
没人会干涉他,也习惯了没有人管他。他独来独往惯了,确实没把留学交换的事看得很重。
陈溺咬着唇,没出息的哭腔在颤。
她艰难地哽咽,一条条宣判他的“死刑”:“在你眼里,什么是重要的?我和别人又有什么不一样?”